徐俊杰 海宁市公安局连杭刑侦队队长，名探破案·逻辑推理

钱塘二叔

徐俊杰 海宁市公安局连杭刑侦队队长，33岁，入行12年，荣立个人三等功2次，获个人嘉奖8次，嘉兴市破案能手。

通讯员 李武歧 记者 杨丽 文/摄

　　草丛里的

　　大二女生

　　海宁许村镇有个捕鸟人，每天早晚，他都会去看下自己布的网有没有收获。

　　一个多星期了，网上空空如也。

　　2012年11月25日下午，捕鸟人来到河边，先是看到一双脚，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光着，而藏在草丛里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出事的地方在上塘河边，上塘河是海宁的母亲河，到了许村便水分两路，一路往西去杭州，一路向南到分水墩。

　　这一带，原先有些老街小巷，倚水的吊脚楼，船只在河面穿梭，近年因为乡镇建设，沿岸风景不再，原本热闹的河埠头，已变得荒凉。

　　突如其来的死亡，把周边的人聚拢过来，大家议论纷纷，但没人知道她是谁。

　　小路

　　站街女？

　　她躺在那，皮肤苍白，与身上的红色羽绒服形成鲜明对比，脸上的雀斑显得有些刺眼。

　　她的外套上盖着些杂草，草已经枯萎，像有人给她办过一场简陋的葬礼。

　　徐俊杰到的时候，现场围了很多人。

　　从前天夜里就开始下雨，徐俊杰有些懊恼，任何犯罪现场，雨水是最令人讨厌的家伙，它可以把任何犯罪痕迹都冲刷得一干二净，像是凶手的帮凶。

　　但看得出，她生前遭遇过痛苦的折磨，她被惨烈地夺走了生命。

　　她的两只手紧握拳头，外套口袋被翻出来，牛仔裤连同内裤被拉到膝盖以下，左脚套着一只黑色球鞋，脚上蓝白相间的袜子被底下的污泥弄脏了。

　　她的脖子和右手缠着胶带，脖子、上臂、小腿……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法医鉴定，她死于饭后3小时，死亡时间大概在24小时左右。

　　发现她的位置，方圆一公里没有居民居住。这里，杂草丛生，约莫半人高。

　　草丛边有条小路。

　　往前，有条4车道的大路，附近居民大多喜欢走大路，不喜欢走这条小路，因为小路是断头路，再前面就是河了。

　　小路边，有人种了苗木。有时，种苗木的人图方便会穿小路，也有村民偶尔从这里经过，去河边洗东西，或撒网捕鱼。

　　所以，凶手不可能是流窜作案，因为这个位置太难找了。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与她到底有什么冤仇，要如此下狠手呢？

　　套在她身上的那件羽绒服，颜色鲜艳，式样时髦，里面的白色T恤上镶着亮片，在灯光下熠熠发亮，但看起来材质并不好，有些廉价。

　　她是站街女吗？如果说是拉客，有必要来这么偏的地方吗？

　　解剖室里，法医正在解剖台上下刀如飞。解剖鉴定年龄，需要一些时间，但调查已经展开。

　　她另一只躺在草丛里的球鞋，在徐俊杰眼前闪过。

　　鞋面黑色，配粉红色鞋带，这样的鞋子一般100多元一双，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应该不屑于穿吧？

　　站街女总是浓妆艳抹，穿着性感，她脸上没施粉黛，哪怕是雨水冲洗，也总有残妆留着吧？

　　运动式样的外套，牛仔裤，板鞋，也许她只有20多岁吧。

　　真相

　　认识那个男人大半年了，只见过两三次。更多的时候，两个人只是在网上聊天。

　　这样的维系，让感情变得有些若即若离。

　　当他提出，叫她过去，她套上外套，跟室友打了招呼，出了门。

　　走出宿舍大楼，差不多晚上8点了。到杭州最晚有9点多的末班车，从海宁到杭州不过20分钟左右。

　　还有一个学期要实习了，也许未来很渺茫，但她想着，把有些事情说清楚，也算给这段情感有个交代吧。

　　一辆蓝色电动车在路灯下停着，她招招手。

　　他看到年轻女孩招手，掐灭了烟头。

　　老婆肚子越来越大，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兴奋。

　　是的，他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高兴。

　　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他跟着妈妈。

　　妈妈喜欢赌钱，是附近出了名的赌鬼。他从小日子就过得胆战心惊，妈妈赢钱时，会大方地给他钱，输钱时，他饿了妈妈也不管，“我自己都饿死了，还管你”。

　　但总是输钱的日子多。

　　他很早就一个人生活了。没钱，学会了小偷小摸，人家看他年纪小，也就算了。有次偷东西被发现了，他逃跑时被车撞了，被人扔到小水沟里。过了一天，他半夜被冻醒，开始喊救命。几个月后，因为骨头没长好，到医院，医生又重新接骨。

　　他因为盗窃被关进去过，出来后开始开三轮车接客，他开电瓶车的时候，石子路上颠簸，他有时想，自己的人生也总是这样……

　　两年前，这边有了大学，到了周末，生意很好，他经常去那兜生意。

　　渐渐的，他的生活有了点起色，他认识一个足浴店打工的女孩，和她结了婚。

　　但恶魔始终在他心里潜伏着。

　　她坐上车后，他开价15元，到沈士大道十字路口时，他龙头一拐，拐进一条小路。

　　“你看，那边灯亮的地方，就是高铁站了，你可以走过去，你害怕的话，我陪你走过去”。

　　年轻的她没有防备。

　　他绑住了她，抢走她口袋里的100多元……

　　“我记得你，我会去报案！”一辆列车开过，灯照亮了桥底下的一切。

　　慌乱中，他拔起刀向她刺去。

　　随后，他把她的包扔进了河里，开车逃跑。

　　打工妹？

　　是打工妹吗？

　　许村镇是“中国家纺装饰布第一镇”，家纺企业星罗棋布。距离年底还有些日子，她是有什么事急着走吗？或者是被什么人约出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这两天，没人来报失踪啊。会不会是周边的呢？

　　把与海宁交界的余杭、桐乡的失踪女性资料翻了一遍，没有和她像的。

　　徐俊杰总觉得不对劲。天开始暗下来，一趟火车从他头顶开过，刹那间，车灯像闪电一样划亮了天空。

　　火车？

　　她到这里，是不是与火车站有关？火车站监控录像里会不会有她呢？

　　但在火车站监控里，并没有找到穿红色羽绒服的身影。

　　学生妹？

　　她手指纤长，皮肤细嫩光滑，不像是干过粗活的，那么，也许是……不不，这个念头在徐俊杰脑海里一闪而过，如果这是真的，未免太残酷了。

　　还有，她随身带的行李呢？女的和男的不一样，无论年幼老少，总会随身带个包，包里放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包现在哪里？

　　小路的尽头就是上塘河，如果凶手杀害了她，也许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包扔到河里？顺着河流而上，岸边的水草堆里，一根红色的包带被水草缠住了。

　　包里有张学生证。

　　上面的女孩梳着短发，圆脸。经校方确认，她是大二的学生。

　　“你们一般怎么出门？”徐俊杰问她的同学。

　　“我们会叫车啊，学校在公路边，不方便，每到周末，学校门口停着各种黑车。”

　　在长安镇，民警找到开电动三轮车的他，30岁，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