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二二

文/十一


17岁。


有一个男孩很爱她。
清澈而单纯的少年心思。
和她第一次约会的夜晚，昏黄的路灯下，腼腆的他鼓起勇气伸手轻轻牵了牵她的手。


他送她回家之后，去排了一夜的长队。
她最爱的歌手的演唱会。
冬天的深夜空气异常冰冷，他就那样身体僵直地站了一晚。


终于轮到他了，买到了两张门票，便迫不及待地赶去找她。
于是清晨6点积雪深厚的院子里，他高举着两张演唱会门票对着从晨光中走来的她挥手。
她略显诧异不解地蹙眉。


他朝她温暖地笑，扬了扬手中的两张门票，说：你最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门票，明晚我们一起去。
当然，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这是他用一整夜的时间和已经存了半年多的积蓄换来的。
可是，她仍旧感动到不行，哭得一塌糊涂。


演唱会现场，男孩体贴地拥着她的肩。歌者深情地唱，他们用心地轻声和。


20岁。


少年始终牵挂着远方的梦想。
终于他决定要离开这里，离开她。
拥挤的月台，他只轻轻塞给她一封告别的信，便扭头上了火车，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候车厅突然播放起那些熟悉的旋律。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为了给她惊喜买到门票而在冬夜里排了一整晚队的少年。
今天他为了梦想要放弃自己，那么这封信，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于是她转身毅然将完整未开封的信件扔进了垃圾箱。


再见……再也不见。


25岁。


她逐渐成为了一个光鲜的女子，身边不乏簇拥着的追求者。
有个男子对她不错，甜言蜜语什么的最俘获女人心了。
会按时开车接她上下班，会不定期地送些惊喜的小礼物，会在大街上非常爷们地护她在身边，还会为她唱她爱听的歌。


别人都羡慕他们的幸福，感叹如此“才子佳人”“金童玉女”实为天作之合。
她也用力地幸福，她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共同踏入婚礼的殿堂。
可是她又错了。


那日在街头，她看见他如同当初对她一般，变魔术似地将一大束鲜艳盛开的蓝色妖姬递在另一个女子面前。


她当场落荒而逃，却被他捕捉了狼狈的背影。
他情理之中地打她电话想给出合理的解释，但是他是真的移情别恋或者是寻求刺激贪图新鲜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追究价值。
他来的所有电话全部流着泪按掉，最终电话不再亮起来。


在深不见底的夜里，她戴着耳机，循环着那个她最爱的歌者的歌，难以入睡。
她想，原来他和俗常男人无异，得不到的永远矜贵。
他给过的美好都太深刻，这使得她花了挺长一段时间去痊愈，除了上班，周末就是宅在家中，日日不见天日。


连身边朋友都于心不忍，拉着她去KTV和酒吧玩。
包厢里，她点了一首自己在许多个夜晚循环的那首他常给她唱的歌，看着屏幕听着旋律，就已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她说，要好了，她好了。


33岁。


她已结婚。
和一个成熟稳健的男人，经朋友介绍认识的。
男人不是很帅气，但却让她有安全感。
多少年来的漂泊不定让她累了，她只是想要安定罢了。


他们谈不上一见钟情，只是都想要个安定的婚姻生活于是一拍即合罢了。
他们有了个孩子，眉目像他，鼻子和嘴巴像她。
终究是安稳了下来。


可岂料这并非是所有烦心事的结束。
某日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到。
一个肤浅而浮躁的年轻女子，自称是他的情人。
女子将她约在咖啡厅，给她讲述他们之间的细碎情事，带有威胁意味地请求她成全他们。


她嗤鼻一笑，微弱的语气自有一番尊严和威力，她说，若是他离得开孩子，你尽可以和他远走高飞。然后她潇洒地起身离开，留下一脸错愕而怯弱的小三。
她想：她可以离开他，但是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40岁。


依旧维系着上一段婚姻。
七年之痒。
丈夫也早就和她失了共同语言，只看在孩子这唯一的联系上，不忍戳破两人之间最后一层最脆弱的薄膜纸。夫妻两人之间的任何交流，都已经尽失。


她不懂他说的股票麻将扑克，讨厌他身上浓重的烟酒味。
他不懂她看的书听的音乐写的文字，厌烦她总是对着一台电视泪眼汪汪。
他依旧背着她与不同的女人有染，但却从未再出现上一次那么出格到小三找上门来要挟她离开的情况。


她则专心于她的工作，同时贤妻良母地照顾父子二人，对他的出轨和不贞已失去任何追究的兴趣，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殃及她家庭的完整，她都可以假装不知。
他们之间连语言都已舍弃，连眼神接触都没有。
一晚她看到电视画面闪过那个她最爱的歌者的演唱会现场，然后所有少年时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个她17岁时初恋着的少年，那个月台离开让她牵肠挂肚的男孩，那个背着她约会别的女孩的曾给她唱好听情歌的男子，还有这在她身边，却形同陌路的心灵距离极其遥远的被她的孩子称为爸爸的男人。他们。在她的生命中完成一个完美而完整的轮回。
只是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呢。


身边的孩子轻轻问她：妈妈，你怎么掉眼泪了？
她笑着拍拍孩子的头：给激动得，看，舞台上那位叔叔表演得多精彩啊。
而他们身边，那个刚刚醉酒归来的男子，已发出轻轻的鼾声，深深入睡。
她抱着还不能对人间世事尽解的孩子，和着熟悉的节奏和旋律，眼泪再次情不自禁地滑落。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很久以前，以及以前的她那么珍惜的记忆。即使伤她极深，她也舍不得忘舍不得放。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念那些人那些日子还是，那些年里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自己。


是啊，那些，都是她再也无法重来一遍的时光啊。

颓废猎人

又是十一？？

-奋斗吧-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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